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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拾柒:这里并不只是巢穴而已

章拾柒:这里并不只是巢穴而已

即使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休整,也耗费了四人很多时间。

刚才那一幕造成的心理冲击着实不小。几乎是凭空滚落的巨石、沙尘中漂浮的人影、令人困惑的干扰……

这会是令人难以忘却又欲罢不能的谜团。

“……我们,继续出发吧。追踪针的续航能力快要到极限了,如果不抓紧时间,肯定会丢失目标。”

“知道了,阿洛乔。刚才,不好意思了。”

“为什么要道歉?该道歉的是我。”

“不能再拖下去了,如果不想作战失败的话,”悠妮勉强在红点处加强了指示力度,“必须在半个小时内抵达目的地。这是追踪针剩余的最大续航时间。”

……

越是接近目的地,心中就越是纠结。尽管机甲奔跑的速度依旧不减,但阿洛乔总觉得心中的把握少了半截。

倒是这个时候的悠妮,不再像昨晚那样担忧了。

“悠妮,报告一下鹰隼游侠的动态。”

“收到。鹰隼游侠依旧在巡逻中,没有任何异常。”

“……希望不要影响到它啊。”

“你刚才说了什么,阿洛乔?”

“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。”

……

四人的速度终于放慢时,阿洛乔启动流浪公主的反重力引擎,升上半空以争取最佳视野。

“阿洛乔,你能看见什么吗?”

“耐心等下,溯翼。我正在观察。”

“阿洛乔,要不要我也上去观察?”

“不用,耗能必须严格控制。再者,你可能操作不好反重力引擎。”

“喂,阿洛乔……”

“不要急,我看到了。很好,那里应该就是了。”

阿洛乔注意到,在凹凸不平的沙地后方,坐落着一座形状怪异的巨大沙石丘。

它在远方突兀地高高隆起,而周围并没有任何相似的地形。能够被阿洛乔的视线捕捉到的,仅仅是低矮而枯涸到了极点的沙丘,被砂砾堆积而成的松垮结构上没有哪怕一星半点尚且存活植被,而在那沙丘的顶端,被微风扬起的砂砾在空中软绵绵地飘舞着,毫无生气。巢穴前方,作为入口的砂岩洞,在最凸出的那一面开放着,半背着阳光的洞内看不到任何细节,而仅凭肉眼与心理去猜测的话,那深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,在进入之前,已能够在视觉上造成相当强烈的心理压力。

而当望远镜调整到最大倍数之后,阿洛乔能够看见,在砂岩洞的洞口处,厚厚的、看似菌毯的有机体覆盖着绝大部分岩壁,灰白的颜色将砂岩原本的暗黄隐藏在下层。红色的丝状物质仿佛血管一般,在菌毯上蔓延着,根部深入洞内,仿佛掌握并连接着整座巢穴的生命脉动。

拔地而起的砂石山丘,厚重的、覆盖岩壁的灰白菌毯,以及那红色的丝状物质,复杂地纠缠在一起,外观可憎且令人感到压抑,仿佛是未经开拓的行星上,那野性未驯的凶残野兽所张开的血盆大口。

阿洛乔拍摄了图片,传送给地面上的其他人。

“……有种异样的压迫感啊……”

“溯玥还在害怕吗?”

“没有,阿洛乔……我只是感叹一下,终于见到它们的巢穴了……”

“该不会很好奇里面的样子吧?”

“谁会好奇那里面是什么……又没有什么让人愉快的东西……”

“说到底,我们不还是要进去吗。毕竟那是我们的目标啊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怎么了?你好像不太对劲。”

“……虽然很抱歉,但果然还是好怕啊……!”

(有时候不要盲目地让别人克服恐惧情绪。十五岁的小姑娘和经过训练的战士之间的区别简直不要太明显……懂得安慰的话,一定会让自己少吃点苦头的。——有过惨痛教训、对情感的理解更进一步的阿洛乔语。)

……

阿洛乔带着她们渐渐接近了巢穴的入口。很幸运,巢穴的入口并不小,足够容纳他们的机甲进入。

但是在感觉完全共享的情况下,看着周围蔓延的菌毯和恶心的红色不明物质,即使是在机甲中,也足够让人倒胃口了。幸而嗅觉共享被屏蔽,否则不知道会闻到什么刺鼻的气味。

“……好黑啊……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……”

“开启夜视视野,溯玥,别慌,慢慢来。距离目标所在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,看起来这个巢穴很深……”

在洞口内,四人排成一列。由悠妮领头,阿洛乔排在其次。最胆小的溯玥紧跟在阿洛乔后面,溯翼殿后。

“呜……果然还是不想拖大家后腿……我会加油的……!就算是为了爸爸妈妈也……!”

“溯玥,别这样,只要尽力就好。”

溯翼的声音也跟着传达到了流浪公主的接收频道中。

阿洛乔能听出来,溯翼虽然在劝溯玥不要太害怕,但溯翼自己的声音也透露着难掩的恐惧。

毕竟这样的环境实在太让人不愉快了。

周围那无不昭示着腐败的景色、不开启夜视就几乎目不视物的黑暗环境,以及得知这里是危害居民的元凶的巢穴后的造成的心理冲击,数种不利的元素,不可避免地影响着这支业余小队的心理状态。

“探测到前方存在不明辐射,强度Hc级,”悠妮报告,“辐射的波长很长……而且性质非常奇怪。我分析不出辐射源的位置,但尽量小心行事。”

“收到。溯玥,溯翼,你们那边有没有检测到辐射?”

“我这边检测到了。溯玥,你呢?”

“我也…检…检测到了……如果我没有读错文字的话…辐射强度……H级?Hc级…是什么意思?”

“Hc级是值得引起注意的强度,”阿洛乔解释道,“不建议在这种辐射强度下裸露皮肤,否则可能会受到伤害。”

“那机甲…怕辐射…吗…”

“机甲不怕辐射。但是如果辐射强度强到某种程度……它可能会穿透机甲的外壳,直接作用在我们的身体上。”

“……那…”

“不不不,暂时不用担心。看着辐射强度数值的颜色,H类级别仅仅是天蓝色。辐射强度达到深紫色后,才有可能击穿外壳影响到我们。”

通讯频道传出悠妮的报告声:“注意,前面有岔路口。根据目标所在位置,应该选择左边的那条路。”

“该死,前面的路好像更窄了。怎么会越来越狭小呢……难道那些生物会急速生长吗?”

“你在问谁?我和那两位姐妹应该都无法回答你的问题。”

“……抱歉,就当我自言自语吧。”

“呜…呜哇……踩在这种东西上面的声音好恶心……而且黏糊糊的……”

“不要慌,溯玥,那些是菌毯,真菌繁殖的苗床。把菌毯踩坏了是好事。”

“阿洛乔,”溯翼问道,“前面的情况怎么样?”

“目前没有异常情况……也没有菌群生物活动的迹象。似乎它们都藏在很深很深的地方……”

“辐射强度:Hb级。”

“辐射又加强了啊……看来辐射源在深处……”

“阿洛乔,你觉得这里为什么有辐射?”

“应该就是这些辐射导致真菌变异吧。变异后的真菌又把辐射当做某种资源……以此往复循环。你怎么想的,溯翼?”

“和我的想法差不多……喂,溯玥,为什么不走了?”

“不……我的…不是…机甲的右脚,被黏住了……动弹不了!”

“什么?”

“我的右脚动弹不了!”

“能拽开吗?用力一下试试!”

“不行!下面的力量太大了……我实在没法挣脱!”

“别慌!向下看看,是什么东西缠住你了吗?”

“……”

“溯玥?”

一阵沉默过后,溯玥突然在通讯频道中尖叫起来:

“咿呀!!姐姐!!阿洛乔!!悠妮!!救救我!!”

阿洛乔赶忙向后查看,一阵血液凝固的感觉传遍了全身。

一只外形像是手的东西从菌毯中伸出,抓住了幻象大师的右脚。扭曲的、手指样的触须,灰白色、仿佛燃烧过后剩余的灰烬一般,纠结在一起,扭曲地缠绕成了股绳的形状。它的抓握力度大得出奇,而表面分泌的透明粘液甚至使它彻底黏在了幻象大师的外壳上;在此时紧张的气氛当中,那可恶的触须正以难以想象的力道将幻象大师往菌毯中拽。

“姐姐!姐姐!!”

溯玥正拼命地挣扎着,幻象大师的关节在不断地旋转,发出金属摩擦与传动装置运作的呜呜声。然而这一切的挣扎都是徒劳,没有周围人的帮助,幻象大师的脚乃至整条腿都要被拽入菌毯中。事实上,在这一秒钟,幻象大师的半只脚已经被触手拽入了菌毯,而且还有继续下陷的趋向——看样子,这里的菌毯并不只是“一层”那么简单,它有可能深入这里的地下,比河湖还要深。

“别慌,别慌,”阿洛乔命令流浪公主放慢速度,试图稳住溯玥的情绪,“溯玥,别慌,幻象大师能对付它!”

“阿洛乔,你来帮帮溯玥!这里太窄了,我施展不开动作!”

“溯玥,冷静一下!”阿洛乔尽可能压低声音,不让溯玥进一步陷入慌乱的状态,“把高能切割打开!”

“高能…高能切割!高能切割!幻象大师!!打开高能切割!!”

高能切割刀的光芒照亮了洞穴的四壁。

但还没等溯玥把真菌触须切断,这里的辐射强度就开始不规律地跳动起来。阿洛乔能够看到,在显示辐射强度的界面上,颜色正细微地发生着变化。同为高速粒子流的切割刀光线,正毫不遮掩地照射在洞穴内壁上,而正在万分紧急之时,阿洛乔发现所有覆盖岩壁的菌毯,都随着那只“手”的动作而伸出了蠢蠢欲动的触须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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